走近养老院中的阿尔茨海默病患者
梁老师在老伴去世后过度悲伤,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老人在护理员的陪同下玩益智玩具,多动脑多动手,有益于保持一定的生活自理能力她现在除了记得女儿和儿子,也就只能记住照顾了自己四五年的几个护理员了梁老师对护理员非常依赖,时时需要拉着护工的衣服或者抱着手臂护理员和梁老师玩耍,想让她一起唱《小燕子》,梁老师把耳朵捂上表示不愿意有时情绪突然变差,她几次把餐巾纸扔到地上,然后又让护理员捡起来梁老师在房间里发呆,有时她会认错房间,隔壁住着的92岁的何爷爷会将轮椅放到门口防止她走错遛弯到大厅,梁老师坚持要到窗口看看,她的儿子固定每周末至少来看她一次
3秒,大概只是眨两下眼睛的时间。
但每3秒钟,全球就会有一位阿尔茨海默症患者产生。资料显示,此病是一种老年人患病率极高的疾病,能让老年人大脑的某些功能出现异常,会引起反应慢、健忘、脾气暴躁等症状。
11月2日晚间,国家药监局发文表示,有条件批准了中国原创新药“九期一”上市注册申请。在此之前,全世界已经有整整17年没有治疗阿尔茨海默症的新药上市。
这让阿尔茨海默病再次吸引了世人的视线。据《世界阿尔茨海默症2018年报告》显示,全球目前至少有5000万患者。在中国,这个群体大约是1000万人。虽然国人常说人越老就越像小孩儿,但是当老人真的被阿尔茨海默症击中,“老小孩儿”这四个字绝不像读来那么轻松。
离不开的口罩和碎花棉袄
看见陌生人进来,轮椅上的梁老师(化名)从衣服口袋掏出口罩,戴好,将自己的半张脸藏在了口罩后面,随后她的眼睛快速地扫过刚刚进入房间的我们,然后定格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护理员薛建华俯下身子轻轻地说:“梁老师,我们把口罩摘掉好吗?戴着口罩就不漂亮了。”听到薛建华的话,梁老师取下口罩,但很快她又戴上了口罩,神色颇有些不安。大约是薛建华察觉到了梁老师的紧张,她轻轻握住梁老师的手,蹲了下来,“梁老师,我们把口罩取掉好吗?”
梁老师看了薛建华一眼,低下头再次取掉口罩,但她没有把口罩重新装进衣服口袋,而是放在了盖着腿部的小棉袄上,双手反复无意识地揉搓着。
护理人试图给她换一件衣服盖在腿上,但她拽住小棉袄,仰头看着护理员,不说话,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北京青年报记者注意到,这是一件碎花小棉袄,已经非常旧了,甚至领口都已经露出了棉花,“不让换,怎么说都不行。”
梁老师,81岁,阿尔茨海默症病人。患病2年。
据长友养老院雅苑执行院长王瑞丽介绍,目前长友养老院的老人有超过200人,其中超过20%的老人都患有阿尔茨海默症。
在老伴离世后查出同样的病
梁老师是和老伴一起入住长友养老院的,那时候梁老师的状态很好,但老伴已被确诊了阿尔茨海默病。尽管院方精心照顾,但老伴的病情发展很快,后来就连吃饭都很困难了,送去医院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亲人的去世对梁老师打击很大,她开始封闭自己,谁也不理,“好几次,我进屋都看见她在悄悄哭。”从入住养老院就一直照顾梁老师的护理员王加梅告诉北青报记者,那段时间,梁老师的身体迅速垮掉了,最直接的就是,她在床上无法起身,情绪上也开始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再沉默,而是开始亢奋:骂人、摔东西,甚至有时候会动手打人,但心情平复之后,她又会赶紧道歉。
院方很快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一查,梁老师也得了阿尔茨海默症。
把两个护理员当作亲人
生病之后的梁老师开始异常依赖护理员,时时刻刻都要有护理员陪在身边,即使已不记得了很多人,但却记得护理自己时间最长的王加梅,也记得现在正在护理她的薛建华。
中午吃饭时,薛建华把梁老师推到了餐桌前,然后去帮忙分饭,独自坐在餐桌前的梁老师特别不安,她盯着薛建华忙碌的身影,努力想要站起来,但几次都没有成功。
薛建华看到了梁老师想要起身,赶忙过来。刚一靠近,梁老师就很委屈地拉住了薛建华的胳膊。梁老师用一只手吃着饭,另外一只手拉着薛建华,“好好好,我陪着你。”薛建华找了一张凳子,坐在了梁老师的后面。
梁老师很快吃饱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屋,“要回家?”薛建华问道,梁老师点了点头。回家后漱了口、吃了药,梁老师拿出装在口袋里的手机,示意薛建华替她擦一擦,“每天都要擦,她应该是知道,女儿打电话就用这个听。”
薛建华说,尽管已经不会使用了,但梁老师的手机每天都会放在身上。另一个口袋里,装着一张被精心保管的绿色卡片,这张卡片是梁老师曾经精神状态很好的证明——只有能自理、精神状态好,又和家属签了协议的老人才可以拥有绿卡,因为这意味着可以外出。
准备午睡之前,薛建华推着梁老师在走廊里转了转,走到三楼的大平台处,梁老师示意要上去看看,三楼的窗户能看到大门,基本每周,梁老师的儿子都会来看她。薛建华扶着她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扶着栏杆的梁老师看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
窗外,天空湛蓝,阳光明媚。但是对这个老小孩儿来说,揣着的绿卡已经不能用了。
文/本报记者张蕊
摄影/本报记者杨小嘉
统筹/余美英陈志强